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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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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這又是龔希羽迫切需要的,她不得不傾身拿過杯子,一邊吹一邊小口喝起來。奈何這嗝似乎特別頑固,熱水毫無效果。龔希羽還是以穩定的頻率發出呃聲。

郝楊率先開口:“是因為雪餅太頑皮被氣哭了嗎?”

他嘗試著想要開個玩笑,可惜自己平時就做不來這種幽默狀,自己也感到別扭,語氣有些硬邦邦。

還好雪餅跳到了沙發上,又躺倒在兩個人位置中間。龔希羽其實此刻很想擤鼻涕,只好嗡聲嗡氣地說:“不是的,是實習……我表現不太好。”

郝楊看著龔希羽身上的穿著,又想到晨東之前似乎提到的暑期工的上班時間。明了她是指白天的正式實習工作。能夠從剛剛自己蹩腳的玩笑換到別的話題,郝楊松了口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發問:“你白天的實習是在什麽公司,做什麽?”

說出口又意識這樣是不是太涉及別人隱私,又補充:“不用說得很具體,我也是隨便問問。”

龔希羽簡單說了一下大概是哪個行業的跨國公司,以及她的工作。看著她依然窘迫的回答,郝楊又變回了郝總,仿佛在對著自己公司裏的遇到職場困境的實習生,於是進一步發問:“那是哪裏覺得遇到了困難?”

而後又補充:“我雖然不是這個行業,不過你現在實習的部門我曾經也進行過輪崗,說不定可以給你點不同看法。”

也許是郝楊的語氣太平和而又沒有太多的情緒壓力,龔希羽都沒想到她能對著一個幾乎陌生的人說出這些在室友同學或者是同事面前都沒有說出口的傾訴。

她也沒有組織語言,想到哪裏說到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多久,是在宣洩情緒還是陳述事實。

不過在她告一段落後,郝楊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心裏不忿他們早就內定了留用的人選卻還拉你來充數,可實際上又很自卑自己目前的表現和能力似乎也確實配不上這家公司和崗位?還有一個看起來隨時偏心會給你小鞋穿的領導讓你更加壓抑?”

他猛然間這麽客觀而不帶一絲情感,與平時禮貌又有禮的語氣完全不同。也許這就是總裁和小實習生的區別吧。龔希羽此刻卻很希望能聽一聽一個完全旁觀者對於自己的處境和自己心理的分析。她聽完郝楊的總結覺得真是又傷又帶著點不留情面的快感。

她繼續問郝楊如果是他,有沒有什麽建議給自己。

郝楊一旦聊到工作上的事情,整個人似乎又有些不同。他繼續擔當起暑期工的職場導師,給出自己真心的話:“這份實習留不下來已經無法改變。說實話你的學歷再找可能也得不到這種層次的公司offer。那就不如放開那些包袱,就當時來體驗一下,來上個課,來學習。反正無論你承不承認,別人也都看得出來。就坦誠點,你就是有不會,就是不懂的地方就問出來,英語聽不懂就坦率地說沒聽懂。對你再責罵或者臭臉,也就這幾個月而已。”

龔希羽看著郝楊的臉,她心裏的感覺一下子很清楚,又豁然開朗又覺得此刻的釋然不足以支撐到明天的早上。

郝楊作為一個看過無數實習生和新人的人,心裏也明白龔希羽的心態。他笑著說:“你看我,你知道我是什麽職位嗎?”

龔希羽呆呆地開口:“是老板?”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郝楊故意以一種了然又自信的語氣挑眉說:“我是一家大集團公司的總裁。你實習的公司也許很頭部,但說到底不過是個這裏的分公司。你現在能見到的那些人,那些對你趾高氣昂看起來很了不起的同事,在我眼裏,也不過是都無法跟我直接匯報的小嘍嘍而已。你現在都每天能跟我直接說話,我親自給你建議,回去面對他們,還需要把他們的態度放心上嗎?”

龔希羽瞬間又若有所悟,是哦,她都能每天出入郝總的房子,跟這樣的大人物近距離說話,還沒有距離。那些Daisy,Nina算什麽?段位差了不止一點兩點。

被瞬間打滿信心的龔希羽勇氣滿滿地走出了郝總的豪宅,決定以後有什麽職場困惑都來請教郝總,感覺明天甚至都能跟鮑言言幹一場。

而郝楊在暑期工走了之後,自己又拿起零食開始餵雪餅。直到他晚上躺在床上關燈,準備醞釀睡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尷尬。自己剛剛在說什麽啊……

“我是一家大集團公司的總裁。”

這樣幼稚的話居然是自己會說出來的,想想也真是中二到極點又丟臉到極點。他無語地拍了拍自己額頭。剛剛真是被氣氛所烘托,才說這種話讓暑期工能放下心理包袱,給她打氣。如果再來一次機會,自己肯定說不出口。

想到龔希羽走的時候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郝楊又有些被逗笑,希望暑期工別情緒太飽滿被自己坑吧。要是過幾天再見到她又是一副被戳破了的氣球狀,那自己只好再充當一回心理導師,幫幫她。

沒想到跟暑期工之間還會發生這樣的交集。自己也不算是什麽愛心泛濫的好人,就算是對於她細心照顧雪餅的答謝吧。

郝楊正閉著眼睛想著的時候,感覺到被窩裏鉆進來一個東西。他掀起被子,無奈看到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估計是門沒有關好讓雪餅溜了進來。郝楊正準備把它撈出來放回到它自己的窩。雪餅卻一秒倒頭,好似已經入睡。無論郝楊怎麽擡它的腦袋和身體,它整只貓似乎就是已經癱倒,叫不醒也起不來的狀態。

郝楊只好無奈搖頭,在把它挪到寬敞大床的另一邊,讓這只沒上過床的小貓第一次得逞能夠登堂入室有了一整晚睡在主人身邊的機會。這一整晚,雪餅顯然對於豪華大床十分滿意,不停地挪動到任何自己喜歡的位置,甚至是郝總的枕頭。倒是郝楊,一直擔心生怕壓到身材纖細的小貓咪,它一動自己就往旁邊挪。到後來,只枕了一半枕頭來給它騰地方。第二天醒來都感覺脖子不適。想換到另一邊枕頭上睡,誰知道雪餅就喜歡跟他搶地盤,硬要擠著他,靠著他。

這一晚真是不太平。

最近的周末,由於寵物館來了一個老客人寄養三只阿拉斯加犬,讓龔希羽在的這家分店的每日遛狗任務都重了起來。往往她和小陳兩個人還要分批遛狗。臺風天沒有涼快幾日,後面就一直處於一種天很陰雨又落不下來的樣子,又濕又悶。龔希羽周末都放棄裙子開始穿運動褲,就是前幾天被在高溫下更加熱情的阿拉斯加口水沾到腿上。這樣的天氣裏面,她每天狼狽拖著兩只大狗走路,要避開行人,又要遛足一個鐘頭每次,痛苦不堪。兩只大型犬控制已經不易,沒手打傘,只好戴防曬的帽子,才沒被曬傷。

沒想到看著好不容易大太陽天氣,龔希羽拉著兩個大家夥在外面。撿完這個屎那個又拉了。她袋子還沒收好,天忽然就落下一陣太陽雨。龔希羽手急慌忙找附近可以躲雨的地方站一下。

便利店門口,和她同樣被這一場突然的雨襲擊的人也有幾個,三三兩兩等在那裏。龔希羽尷尬地拉著想要沖向旁邊人的兩只阿拉斯加豬,一個勁想要降低存在感。

她聽到旁邊的人瞥了她一眼,用手捂住鼻子,皺著眉頭往旁邊挪了一下。還嘴裏嘟喏了一句:“怎麽還有一股狗屎味。”

龔希羽不好意思地把手往後面藏了一下,眼睛往地上看,不敢擡頭。太陽雨讓陽光暫時看不到了,空氣裏面有一股潮濕的味道。大狗的毛被打濕了一點點,看上去又熱又狼狽,眼神卻依然興奮。好像那種打完球回來臭烘烘的高中生。

龔希羽仔細地觀察水泥地面上的雨點大小,打算雨稍微小一點,她就沖回寵物館。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雨有沒有小,是不是就過了陣頭了,反正龔希羽還是從屋檐下又拉著繩子沖了出去。行人的傘還沒有收起來,龔希羽好像走在晴天的街上一樣,沒有遮擋和萎縮,衣服和頭發卻漸漸濕了。

她甚至想索性跑起來,一路沖回寵物館算了,剛剛起跑兩步,腳步卻緊急剎車。她還倒退了兩步,伸出手把兩個狗頭也往後拖。

遮著的綠植後面,龔希羽看到了兩個完全不可能站在一起的人站在郝總的小區門口。鮑言言正站在那裏,一身休閑打扮,比平時在公司裏的麗人打扮少了點氣場,多了些柔和。她懷裏的是龔希羽每天都會撫摸的雪餅。即使隔那麽遠,熟悉雪餅的龔希羽還是能清晰地從雪餅僵硬和撐著的爪子上感覺得出它得抗拒。

同樣也要天天見到鮑言言的龔希羽也能從鮑言言貌似溫柔的手和很隱蔽的白眼中看得出她不喜歡雪餅,只是敷衍。

在這一人一貓的僵持中,之前還在她面前做著職場導師的郝楊,一臉春風和睦地看向鮑言言,臉上是她沒有見過的溫柔。

看到郝楊最後抱著雪餅跟鮑言言揮手,目送鮑言言上車後,龔希羽拉著兩只狗扭頭就走,一路沖回寵物館。

這下,太陽雨是真的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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